2017年6月6日 星期二

在困境中學習與創造

在困境中學習與創造
文 / 陳畇萑

迷茫的找尋
上大學前,我遇到功課難題,大部分能迎刃而解,成績也一直是尚可的狀況。在那個時候,我以為就照著教育體制成長就好。在學測放榜時,我拿了不低的分數,也開始漫無目的排志願序。在排志願序的當下,我頭疼了,我大學想要唸甚麼呢?電子?海洋科學?高雄餐旅大學?我曾做的興趣量表和職業量表,但量表的結果真的適合我嗎?在迷糊中,面試都沒有上,又花了一個月唸了指考。在分發到暨大應化後,我發現別人花三分鐘能解決的問題,我要花三個小時才能搞懂後,我很失落。然後又開始迷茫的考轉學考,心中始終沒有堅定的信念。

因此,我的人生進入了找尋未來的階段。我曾加入親善學習、曾加入國標校隊、曾學習做甜點、正在當志工、正在學習如何寫文章、當過服務生、當過房務、當過牙助、當過麵包店員工、正在一個賽德克族教學中心教國中數學,也參加讀夢團體。這麼多的嘗試,都是為了想找到真的適合自己的事,還有自身的人生定位。而我認為這探索的路程,太晚發生了。因此開始思索,如果重新回到國小、國中、高中,期望父母、師長可以如何引導我,讓我發掘自己的志向。如果校園與家庭可以早點啟發孩童,早些深掘孩童自己的興趣所在,會不會可以讓更多的人得以適得其所?

  「夢與自我探索」的課程引著我發現被傾聽與尊重是何等幸福
特色通識「夢與自我探索」課程,是大一研究生宿舍的室友跟我強力推薦的,這也是一門全英文授課的課程。帶領這堂課的是 William Stimson 一個約莫 70 歲的爺爺,之所以特別強調的他的年紀,是因為在跟他聊天時,完全不會知道他有 70 歲。他總是對我們正在發生的事總是感到好奇,很願意詢問、聆聽,但他就是不會用一個過來者的語氣回答,或者打斷他人的話,同時也會不斷鼓勵我們去做想做的事。在我的生命經驗中,大部分長輩常常不會聽我說完,不會給予適切的引導方法,間接讓我失去想像的空間,失去溝通的企圖。

夢與自我探索(讀夢團體,Dream Group),用我們比較容易了解的詞就是-解夢。夢常常是很多元素串在一起的,因為每個人成長環境不同,所以當大家描述對夢裡出現的人事物,自己的感覺跟暗喻時,可以有很多想像。讀夢進行時,會讓夢者在讓自己覺得安全的狀況下(想保護自己的部分就不要說)描述睡前在想甚麼,和最近發生甚麼事,讓那些感覺跟暗喻,慢慢的跟夢還有現實狀況做連結。在過程中,老師會帶著夢者思考生活中發生甚麼事,有時候夢者會觸碰到現實生活中所壓抑的心事而落淚。當夢者落淚時,參與者並不會即刻給予安撫,因為在那當下,是情緒宣洩的時刻,任何安慰的舉動,都可能會停止他的宣洩。在敘述之後,便是讀夢時間,這個時候夢者可以將剛剛所說的慢慢跟夢做連結。夢常常是埋在潛意識裡,在現實生活中想逃避的、苦的而選擇忽略的事,在夜晚裡可能用怪物或鬼用可怕的外表追著自己來宣洩心中壓抑的情緒;或者用某個有著被壓抑情緒特質的人出現在夢中貼心的安慰自己。而當現實與潛意識的自己做了緊密的結合後,會感受到一股暖流,由心底暖入身體各處。

在團體活動裡,我認為最棒的價值,其一是我們不會對著對方說:「你覺得…」因為我們無法得知別人的感覺;我們也不會用:”You should…”因為沒有人能跟對方說應該怎麼做。其二是我們可以描述自己的感受且不被否定;每個人會很認真聆聽自己說話而不是忽略;我們不會用 leading question 引導回話者進入 leading 方向的回答裡。在課堂裡我充分的被尊重,也被需要,能發言提供暗喻或感覺。

我把這些價值,也帶到了在賽德克教學中心的教學裡,例如孩子們曾經問我:「老師,你建議我們未來要做甚麼職業?」我反問:「那你們以後想做甚麼?」讓他們能擁有自己的想像空間。我認為教與學不應被成績限制,在教學的過程中,雙方都能扮演尊重彼此、理解彼此的角色,這樣才能引起學習的興趣,因而放下手機專心聽課。這樣的環境才是我理想中的創新教學。因此,我將聆聽與理解對方想法,以不否定的概念,應用到國中的課程教學中。

在國中教學場域實際打開孩子們的心 
因為教的是國中生,他們觸及了我國中時會遇到的煩惱,甚至是現在會遇到的煩惱。像是有位同學有次看到小考分數後,他開始不聽我的檢討,看起來很沮喪,我問:「是餓了嗎?」他搖搖頭。我又問:「是想睡覺嗎?」他又搖搖頭,碎念著:「我只考 15 分,我很認真寫耶,說不定我用猜的都可以猜到 30 分,下次都用猜的好了。」聽到當下我馬上說:「認真寫考卷而拿 15 分,跟用猜的拿 30 分,意義是不一樣的。別因為考卷上的數字而影響自己的情緒,因為你很認真寫,所以只要把不會的題目搞懂就好,而不是不聽課,放棄學習的機會。」因為這樣的鼓勵,他的眼神自此透漏出了一點點光芒,也開始認真地聽課。

我常常想著,數字如何影響著每個年紀的台灣人,學生時代比成績高低,工作之後比收入多寡,年老之後比孩子的成就。量化的數字不斷在各個環境中,評斷著成功與失敗。我嘗試思考,在國中的課輔教學中,能否轉換價值評判的方式,讓孩子能在健康的狀況下成長?並且引導他們思考不一樣的未來?

因為是賽德克族的教學中心,所以也讓我從原住民小孩的角度,聆聽他們身邊發生的事。「老師,我們去學校,有些老師會說我們原住民就是抽菸、喝酒、吃檳榔、不愛念書」「老師,有些老師會問我們是不是很會唱歌、跳舞,才不一定耶,她啊,根本是五音不全好嗎!(大家都笑了)」國中生是十分在意別人眼光的年紀,容易從別人口中說出的話框限自己。有時候他們會被「原住民」負面的刻板印象綁住,甚至會跟著這樣想,別人都這麼說我們了,那我們就做給他們看好了,因而放棄前進的機會。

有次上課一開始,同學們開頭講的話就是:「老師,你是 A 同學上國中以來第一個會認真上數學課的老師耶!」我依序聽完學生們的上課心得之後,發現原因癥結,竟然是他們能在我的課程中表達想法,這也因此我更加肯定尊重與聆聽的重要。傾聽讓我意外得到美麗的回饋。


我想像中的教學環境 
不論是學生身份、教師身份,我在不同的人生經驗中,發覺當下教學環境中的問題。在現有的教學環境裡,從小到大我們不斷接受著填鴨式教學,導致我們就慣性的希望別人告訴我們答案,依循他人期待的方向發展。有些人或許幸運的進入了自己喜歡的科系,有些人卻不幸的念錯系所,被迫接受不適合自己性格與能力的學科。如果各階段的老師們,可以暫且撇開量化的壓力與要求,提供多一點的時間與機會,適時指引學生思考自己的人生方向,讓學生找尋適合自己的空間,主動探索未來方向,是否可以避免學生到了抉擇的時刻,手足無措、不知所以。

目前臺灣產學合作的教育思考,或許是個契機。如果學生在成長過程中,就能參與社會活動,觀摩各種產業的運作,甚至在可接受範圍內參與、體驗,可能會因此產生更多的想法,發覺更多新奇的事物。透過不同的學習環境,不同屬性、類型的老師群,引導學生一同思索問題、一起解決問題,可以更早培養思考與實際解決問題的能力。在這樣的培養下,若有興趣的人可以繼續念大學,讓自己能更深入了解先人累積下來的知識;若對實作有興趣的人可以直接步入職場。

我想教育本身不是只塞給我們東西、不是只重視數字呈現出來的表相,教育應該給我們的是如何傾聽彼此的聲音、如何尊重彼此、如何合作,最重要的是如何認識自己,好好發揮上帝給我們的天賦。

轉引自[R立方電子報]。執行編輯:鄭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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